【枭羽】不死鸟
*1.3w+，一发完。
*因为我也不知道这算什么所以我将它简单粗暴地定义为现pa，流水账，ooc，情节杜撰请以官方剧情为主。
*不是谈恋爱，一点都不甜，开放式结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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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.
手机系统的闹钟铃声响了两声，凯亚很快就睁开了眼睛，他坐起来看向窗外，夏天的天空亮得很早，空气有些潮湿，兴许是半夜下起了雨，一眼望去都是略灰的云。
凯亚拿过手机，开屏时间告诉他今天他难得起了个大早，高二的早自习还有两个小时才开始，意味着他甚至可以给自己做一顿像样的早餐，在下过雨的清新空气中散着步去学校都完全来得及。
但他没什么心情，通话记录显示最后一个电话停留在昨晚23：21，他一宿没睡，手机铃声也没再响起。
和平常一样，凯亚从储物柜里拿了两片面包，就着新买的牛奶全部咽进肚子，换上校服出门，下楼前往楼上看了一眼，门口的塞西莉娅没有浇水，他的房东一整晚都没回来。
凯亚没有去思考，只是像一个在正常不过的高中生一样，来到学校，然后开始一天的生活。本应该是如此，直到他在早课上昏昏欲睡时，班主任敲了敲窗口，把他叫了出来。
1.
当凯亚坐上警察局的小沙发时，后知后觉地跟自己开玩笑说明明只是没睡犯了点困，就把自己送警察局来了。
眼前的警官是一位看上去威严，语气却很和缓的人，他先安抚了一下凯亚的情绪，告诉他没什么大事，只是有一点需要知道的信息想问问他，他只要如实回答就好。凯亚乖乖点了点头，警官看了看手中的文件，开口询问。
“你认识迪卢克.莱艮芬德这个人吗？”
凯亚把差点脱口而出的不认识咽回去，回答道：“认识。”
“他是你的什么人？”
“我的房东。”
警官在文件上不知道勾勾写写了什么，过了一会儿问了下一个问题：“他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呢？”
凯亚想了想：“很安静，他喜欢安静，所以我并不经常打扰他。”
言外之意当然是不熟的意思，但眼前的警官似乎想要知道更多有关迪卢克这个人的信息，让凯亚尽量多说一些，比如怎么和他认识的？平常有没有看见他的一些生活细节这类的话。
听上去，不说多一些警官先生是不会善罢甘休了。凯亚换了个更放松的姿势靠在沙发上，桌上的茶水还在氤氲，他盯着那杯茶，斟酌着该说些什么好。
该说些什么，才能勾勒出他和迪卢克的过去，才能让眼前的听众对他们点头之交的故事感兴趣呢？
2.
第一次见到迪卢克是在那家酒吧，他和朋友们出去玩，有人提议要去酒吧彻夜狂欢，他们便选了那家在市中心特别受欢迎的酒吧，当时，刚推开酒吧大门，凯亚立刻就看到他了。
他和朋友们去过很多次不同的酒吧，完全没见过那么好看的调酒师，准确地说，那位调酒师的长相放在人群中也相当少见，好像雕像里的人来到了现实中。他长得太过漂亮了，和酒吧的激情和热闹格格不入，周身的气质仿佛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。
凯亚替朋友们点了单，酒水上齐后，朋友们开始笑闹起来，他说着那些热场子的笑话和朋友们玩在一起，视线却时不时就飘到吧台的后方。还被其中一个朋友发现，大公子哥一巴掌拍了一下他的肩胛骨，语气很轻浮：“看上了就去要联系方式啊！光瞅着管什么用？”
眼看他们就要起哄，凯亚一饮而尽，用带有醉意的腔调说调酒师像学校里最漂亮的那个姑娘，又接着嘀咕说他忘不了那个姑娘，轻而易举地就把朋友们调侃的话题引到了自己身上，没让他们再注意调酒师。
很奇怪，他似乎只是单纯地不想打扰调酒师，那个人看上去更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。直到他们散场离开，他都没再去看过调酒师一眼。
回到家后他还回味了好一段时间，把那次惊鸿一瞥称作不错的擦肩而过，然而，没过多久，他就被房东赶出了家门。
他的前房东是一个买东西总是斤斤计较的老太太，她儿子那边不知是出了什么状况，得马上要房子娶老婆，老太太立马退了租金，让凯亚马上搬出他儿子的家。临走前还埋汰了他几句，话里话外无不透露出他就是个大麻烦，扫把星。
凯亚什么都没说，他本来就没什么行李，一个纸箱就能把一个流浪孤儿的生活全部装下。那些怨言也一句没有反驳，他连合法的租房合同都没有，就算交了租金，被赶走也是早晚的事。本来打算在桥洞凑合一晚，结果下楼时被房东的女儿叫住了。
她告诉凯亚，城西那边的房子好租，很大概率能捡漏到便宜的，那边好心人也更多，可以去试试运气。说完还内疚地给凯亚道歉，她弟弟的事情太突然让他无家可归了，凯亚深深地给这位照应过他很多次的姐姐鞠了一躬，拼命忍着没让自己在温柔的人面前掉下眼泪。
离开了旧的房子，凯亚从退回来的租金中抽出面额最小的两张坐了公交车，到城西时已经将近日落，他抱着纸箱在热闹的街边兜兜转转，顺手撕下来路灯上和拐角处的租房小广告，打算找个干净又不妨碍别人的台阶坐下休息，看到一个开满风车菊的小阳台又忍不住往前多走了两步。
凯亚偶尔会觉得这个世界小得有点过分了，他只是想找一处堪堪落脚的地方都那样的艰难，以及前不久在酒吧遇到的调酒师，居然又在偶然抬头望见的小阳台上看到了。即使他现在的打扮和酒吧里一板一眼的制服大相径庭，凯亚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张很漂亮的脸。
不知是缘分使然，还是他的视线太过显眼，调酒师先生往阳台下扫了一眼，刚好对上他的目光，凯亚看到他明显愣了愣，本来在浇花的手也顿住了。
凯亚并不是什么腼腆害羞的大男孩，既然对视了索性就大大方方地和楼上的人打上了招呼：“嗨，你是「天使的馈赠」的调酒师吗？”
调酒师点了点头，凯亚也笑着又接上话：“我就说没认错，前几天在酒吧见过你，你租不租房子啊？”
本来只是开开玩笑，活跃一下气氛，凯亚想过最好的假设就是调酒师先生是个大大的好人，看到他拿着纸箱会给他介绍哪个地方有便宜点又不那么正规的房源，结果调酒师先生再次点了点头，甚至出声回答了他：“租。”
3.
虽然听上去很令人费解，但凯亚确实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住进了名为迪卢克.莱艮芬德的调酒师的家里。
当迪卢克把一份协议摆在桌面上时，凯亚还在好心地提醒他：“先生，我需要告诉您，我其实还是未成年人，签的协议可能……并不具有法律效力。”
“我知道，看得出来。”迪卢克接过他手上的纸箱放在一边，点了点桌面，“走个形式而已。”
突然空出两只手的凯亚反而有些不适应起来，假装自己很忙实际上也不知道把手摆在哪，最后还是老实地看起所谓的租房合同，和普通的租房合同没什么两样，周围的环境比之前那个房顶都要生锈的小屋子好上不知道多少倍，房租却更低了，凯亚告诫自己要矜持，不要高兴地跨过阳台上的风车菊跳下去，转而把目光放在已经签好的甲方签字上，那里写着“迪卢克.莱艮芬德”。
“迪卢克.莱艮芬德……先生，是吗？我没拼错吧？”凯亚很快签上了自己的名字，“我叫您莱艮芬德先生可以吗？很感谢您的帮助。”
迪卢克只是微微摇头：“叫我迪卢克就行，你吃饭了吗？”
“吃过了。”凯亚捏了捏自己的胳膊祈祷肚子不要在这个时候不争气地叫，他不想一上来就麻烦房东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，就算他一整天连水都没喝一口，他还是硬撑着扬起嘴角。
但好巧不巧，迪卢克正在做饭，炖得香气扑鼻的海鲜汤的鲜香弥漫在空气中，他的肚子只知道饿得不行要吃饭，根本不顾他的脸面和死活。
迪卢克沉默地看着很快就脸红的凯亚，凯亚只能给自己找补了一句：“呃，您……您做饭的手艺太好了，我闻到这香味又饿了，哈哈。”
不过，迪卢克什么都没说，只是招了招手把他带到餐桌上，很快就像变魔法一样变出一桌子的晚饭，凯亚感觉自己两眼昏花，准备要饿晕过去了。好在迪卢克很快给他拿来了餐具，告诉他：“随意一些吧，我不是很坏的人，不用讨好我也可以吃饭的。”
凯亚嘀咕了一句“那我不客气了”之后，立马化身饿死鬼一顿猛吃，一桌子的菜很快就没了大半，期间给自己咬出三个口腔溃疡，疼得差点在餐桌上大哭一场。迪卢克看他眼眶红红的样子，把消炎药喷雾放在他手边，轻声问道：“你多大了？怎么一个人出来租房子住？”
“我是孤儿，没地方住，现在一边打工凑房租和学费一边读高中。”凯亚如实回答。
“打工的钱会不会不够。”迪卢克的脸上浮现出担心地神情，“如果这样的话……”
凯亚只是摆摆手：“没关系的，我是贫困生，奖学金和补助金已经凑够学费了，兼职的工作也不少，房租不会少了您的。”
“「天使的馈赠」消费可不便宜。”凯亚的笑容僵了一下，但迪卢克的表情很平静，并不像是在看骗子，“为什么来酒吧？”
凯亚低下头，没有和迪卢克对视，过了一会儿，他才笑着解释：“我其实只点了一杯冰水，陪「朋友们」去玩而已，他们都很有钱，缺个拎包跑腿的，我又有一点说话的天赋，就和他们混到一起了。”
“偶尔他们会心情好，给很大一笔跑腿费。”凯亚说着数了几只手指，然后笑道，“我就收了，生活嘛，不磕碜。”
迪卢克听了他的话又思考了一会儿，然后对他说：“你有手机吗？给我一下。”
凯亚把手机解锁递过去，迪卢克快速按了几下，重新还了回来：“我把我的手机号码给你存了，我不怎么用微信，有事可以打电话联系我。”
“那微信也得加一下吧？这样收租的话方便……”
“我不用收租金。”迪卢克在凯亚出声反驳前，又说了一句，“我不缺钱，你还在念书，之后把工作辞掉好好读书吧。”
一切都有些太过顺利了，凯亚突然感觉心头一跳，脸色变了变：“为什么这样？”
他的手心开始出汗，报纸上不乏天降馅饼最后变成黑色交易的新闻，凯亚暗暗怪自己太过放纵了，一面之缘就对人完全放松了警惕，只能尽量让自己不要慌乱，见机行事。
不过，他突然想到，如果眼前的人要对他动手，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？就算一开始就没踏进这里，一个流浪的孤儿又能怎么反抗呢？
绝望从他的心里蔓延到全身，他几乎要笑出来了。他再警惕又有什么用？本来他在被孤儿院赶出来的第一天晚上就早该死去了。
“好了，回神。”
凯亚吓了一跳，再回过神来时发现桌面上多了几张文件一样的东西。
“这是什么？”凯亚随便拿起一张，发现是一张汇款单，紧接着，他听见迪卢克平静的声音。
“我是搞慈善的。”
“你一个调酒师……”
“「天使的馈赠」之前是我的，现在是代理在管。”
凯亚死死地盯着那几张加起来总数额比他的电话还长的汇款单，咬牙切齿地低声说着：“……资本家啊，这泼天的富贵……”
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没什么！”凯亚总算完全松了口气，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，“多谢迪卢克先生的晚饭，我这就去收拾。”
4.
“所以，他不仅仅是你的房东，还资助了你上学？”警官先生皱起眉头，表达了自己的疑惑，“你们每天都住在一起，他每个月会给你打生活费，他应该是像你哥哥一样的人啊？你怎么会说不熟悉呢？”
“这是真的，警官先生，我从不撒谎。”凯亚神色淡然，只是麻木地看着前方。
他曾经也以为他会和迪卢克熟悉起来，他帮了自己太多，也许做不到在独立工作后一一还清他的人情，但成为一个倾听者，一个关系不错的朋友也不坏吧。他是这么想的。
可自从那天的晚饭过后，他似乎就完全与迪卢克错开了生活的轨迹。
辞去兼职后他慢慢和那些富家子弟断了往来，平时大部分的时间他都在学校里学习，只有放学后才会回家。而迪卢克的工作也并不清闲，凯亚有时学习到很晚的时候才会听见迪卢克上楼的动静，偶尔看见二楼的灯还亮着，他会进来问凯亚吃饭了没有，凌晨问这种问题显然是没有什么悬念的，他似乎也只是象征性问一下，然后点头回到楼上他自己的房间休息。
他和迪卢克同居了将近一年的时间，他却不得不承认，他一直都不了解迪卢克，那个人好像雪山上的猫头鹰，初见时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窘境，他却完全参不透迪卢克，除了有钱的背景和日夜颠倒的作息，迪卢克的任何信息他都不曾知道。
虽然警察在问他，实际上，他也非常好奇。
“警官先生，我可以知道为什么问我这些吗？”
“噢……是这样的。”警官犹豫了一下，翻了几页文件，最后清晰地告诉凯亚，“今天早上八点，我们接到了报警电话，称在旧工厂的筒子楼下发现了一具坠楼的尸体，经过我们搜寻，死者正是迪卢克.莱艮芬德先生。”
“……？”
“初步判断，迪卢克先生是死于自杀，监控拍到他独自一人去了废弃的旧工厂。”警官先生偷偷观察着凯亚的反应，眼见凯亚只是惊讶了一下，并没有太多波动，他才放下心，“但为了彻查迪卢克先生的死因，我们还是需要更多的证据。所以我想请问一下，迪卢克先生在和您一起生活的过程中，有没有什么出现精神或心理方面的问题？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行为呢？”
凯亚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，他仔细思考了一下，认真地告诉警官：“虽然后来不怎么和他接触，但印象里，他应该是个乐观生活的人吧。”
“我能想到算得上他爱好的大概就是园艺，阳台上种着风车菊，前阵子还新添了蒲公英，家里的花瓶也经常换上新鲜的塞西莉娅。”想到这里，凯亚淡淡地笑了笑，“我觉得喜欢倒腾花花草草的人应该是会对生活充满希望的，我就不怎么喜欢，太麻烦了。”
“至于异常的行为……倒不是最近才出现的。他失眠很严重，有一次我凌晨有点饿了去厨房找吃的，发现他根本没睡。”凯亚撇了撇嘴，好像想起了什么不理解的事情，“按他的说法就是经常做噩梦睡不安稳，可能是因为睡不够吧，他偶尔会说一些我听不太懂的话，我猜是工作方面的事？但一直没仔细问过。”
询问前后不过一个小时左右，警官整理好了凯亚说的那些话，让凯亚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，告诉凯亚之后可能还会联系他，不过不用特别担心，也是像今天这样的简单问话而已，毕竟迪卢克的名下涉及很多财产，对待这些实在马虎不得。
凯亚很懂事地说没关系，他一定会尽力帮忙。和警察叔叔阿姨们道了别，即将跨出警局的大门时，他停下了，又重新回头：“警官先生，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。”
“您之前问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，两个月前，他出过一次很严重的车祸，医院当时下了病危通知书，直到今天他都还在车祸的恢复期中，医院可以查到，不知道这个对你们有没有帮助。”
本来把文件收起来的警官马上把这个信息记了下来，凯亚走出警局的大门，他的班主任在门口等着他，看到他后终于从焦急的状态中释放出来：“总算是出来了，没什么事吧凯亚？”
凯亚笑了笑安慰班主任：“没事，只是问了一些别人的信息。不过，老师我今天可以请一天的假吗？我想处理一些家里面的事。”
班主任知道凯亚的家庭背景，面对凯亚的懂事，她想起自己的女儿也和凯亚差不多大，一时间有些难受，轻轻拍了拍凯亚的肩膀：“好好休息几天吧，看你今天早课上困成那样了，有什么困难啊就给老师打电话，老师一定帮你。”
谢过了老师后，凯亚随便找了一家面馆解决了午饭，再之后，他一个人去了旧工厂。
筒子楼的地址很好找，那栋楼以前是旧工厂的员工宿舍，工厂倒闭后员工宿舍也随之被一起废弃，只剩下了一座死去的钢铁废墟。现场已经被清理过，没有留下一点痕迹，凯亚抬头看向天空，筒子楼有五层，看上去也就一般高，却能够轻而易举地摔碎一条命。
他找了个台阶坐下，点了一根烟，他从没告诉过迪卢克他抽烟，因为他记得迪卢克提起过他不喜欢酒吧里的烟味，即使工作中的那些烟味无法避免，凯亚依旧不声不响地戒掉了烟瘾。现在迪卢克不在了，他又重新把烟点了起来。被天空染成灰蓝色的烟粒弥漫在周围，凯亚想到如果迪卢克没有把他带回去，他说不定就是像现在这样一天一天地坐在台阶上，翻着租房的小广告，一家一家地问，然后再被一遍一遍地拒绝，靠着烟草麻木自己的胃，省下一些饭钱。
下一次警察的问话会是什么时候？什么是可以说的？什么又是不可以说的？
该告诉警察真相吗？
得了吧，那样警察只会把他当成和迪卢克一样的神经病，班主任也会担心，连夜找人给他做心理疏导。
凯亚把烟拿下来，看着猩红的火焰在缓慢地燃烧，烟纸在火中燃成灰烬，扭曲又张开，最后掉下，好像飘落的翼羽。
他走得应该很果断吧，就像传说中的火之鸟一样，振翅一飞，很快就消失了。
5.
“我找到了。”
凯亚永远忘不了那个眼神，也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。他接到医院的电话后请了一个周的假照顾迪卢克，在车祸发生的第三天后，迪卢克猛地睁开了眼睛，他挣扎着就要坐起来，被此情此景吓得差点摔在地上的凯亚赶紧用一只手制止他，另一只手立刻按下了呼叫铃，忍不住责怪两句：“老天，我的祖宗你伤成这样就别想着起来了，你……”
“我找到了。”沙哑的声音让凯亚瞬间噤了声，迪卢克咽了咽喉咙，低声重复了第三次。
凯亚从未在迪卢克的脸上见过那样的神情，即使绷带缠住了他的大半张脸，凯亚依旧能看到他眼中的光亮，和难以言喻的欣喜。
凯亚拉过陪护椅坐了下来，看着他：“找到什么？”
“回去的方法。”迪卢克也看着他，面带笑意，炽热的目光犹如浴火重生一般，“我见到他了。”
“见到谁了，凯亚.亚尔伯里奇？”凯亚很平静地问，暗暗吐槽了一下好复杂的姓氏，跟莱艮芬德一样拗口，他记了好多次才记住。
迪卢克还想说什么，这时，主治医生和护士匆忙赶来，凯亚站起来给他们让道，等他们检查完，医生告诉他患者已经脱离了危险期，接下来好好照顾就慢慢恢复了。
送走了医生和护士，凯亚回头看向病床上的迪卢克，面色苍白，绷带将他的伤患处包得严严实实，大片的擦伤布满他裸露的皮肤，他看上去虚弱又无力，凯亚看到他阖上了眼睛，不知道是在休息还是在思考。
这才是一个正常重伤患者该有的样子……刚才那个激动又欣喜若狂的人仿佛只是一个错觉。凯亚重新坐回陪护椅，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，迪卢克只是答非所问，说谢谢他这几天的照顾，之后他会雇人来照顾他。凯亚没有反驳什么，叹了口气开始翻手机：“我帮你联系一个护工吧，我以前干过，还留有他们的联系方式。”
他们都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起刚才的话题。
迪卢克为什么不再说起，凯亚不知道。他只是单纯地不想去刺激迪卢克，不想让他一遍一遍地想起不存在的幻觉，不想让他一步一步走进去，沉浸在属于他自己的臆想之中。
那些他听不懂的话，不认识的人，不曾见过的风光，好像迪卢克的世界总是那样的丰富多彩，而他只是世间万千普通人的一个，就像工厂流水线上的玩偶，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一辈子的路线。他理解不了迪卢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，蚍蜉尚且无法撼动参天大树，他区区一个人类，怎么可能拉住迪卢克这样黎明一般的火之鸟？
火之鸟。
这是凯亚在听了迪卢克倾述的那些过往后，他给迪卢克起的绰号。说是过往，凯亚其实一直觉得那就是迪卢克的臆想；说是绰号，说到底也并没有任何侮辱或取笑的意味，迪卢克的故事即使让他再听无数次，他也依旧会像第一次听说那样感到颠覆，就算只是不存在的幻想，也足以媲美电影院里最广受好评、最震撼人心的影片。
迪卢克和他聊天的机会不多，晚饭后的闲暇，或是周末少有的放松时刻，从这些边边角角的时间里，从那些只言片语的讲述中，凯亚能够拼凑出一部宏伟的史诗。
“迪卢克先生，您说的那个人，他叫什么名字？”
那是一个平凡的午后，是少有的闲聊时光中的一隅，凯亚听罢迪卢克所说的话，忍不住询问他。
迪卢克柔下目光，仿佛提起最珍视的宝物一般，轻声说道：“他叫凯亚。”
“和你一样的名字，只不过他的名字更长一些。”迪卢克看向凯亚惊讶的视线，笑了笑，“他的全名是凯亚.亚尔伯里奇，你只是凯亚。”
“你所说的那个世界……提瓦特，坎瑞亚，蒙德。”本来完全不相信的凯亚有些动摇，他很好奇，他想知道迪卢克的那个世界，想了解那个同样名字的，被迪卢克放在心上的人，“那个地方也有我吗？他是什么样的人？”
“他长得和你一模一样，所以那天我看到你才会感到震惊，小时候的他就好像现在的你……也不能说小时候，那个年纪我和他都已经有工作了。”
“蒙德那个地方在这个年纪都可以合法工作了？听起来好棒！”凯亚忍不住兴奋地鼓掌。
迪卢克微微点点头，接着说下去：“他比你要跳脱，思维跳跃总是很快，一般人很难跟上他的思路，也就很难理解他的想法。”
“也不听话，他决定去做的事，怎么劝都没有用。”迪卢克叹了口气，看着眼前的凯亚，又看向远处的天空，“……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？说实话，我很难概括。我一直都觉得我很不了解他。”
凯亚了然地点点头。
就像我也不了解你一样吧。
“但是你说了，他为了拯救你的国家——蒙德，是这个名字吧？他甘愿献出自己的生命。”凯亚想到迪卢克最后的描述，发自内心地作出了评价，“我觉得他很伟大，这算是以最小的损失拯救了很多人吧。”
“但他是我弟弟啊。”
迪卢克低下头，似乎不愿意回想那样的往事：“我没有办法袖手旁观，看着他孤身赴死，我不接受。”
他越说越颤抖，凯亚仿佛能看见他肩背上痛苦的枷锁，一直以来，凯亚看到的就是这样的迪卢克，他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，即使强颜欢笑，他依旧在身陷这样的折磨之中，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。他尝试去打断迪卢克的自言自语，但迪卢克只是一句接着一句，似乎要将那些荒谬和不公宣泄出声。
“……所有人，包括他自己也在装疯卖傻，好像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觉得这样的事是一出……美谈、佳话。”
“神秘的古国，卓越的血脉，不信神的子嗣甘愿为了神明庇佑下的土地献身，只为天下安定，盛世太平……他们甚至连要在歌剧院上映的剧目都想好了。”
“《坎瑞亚遗孤之死》。”凯亚徒劳地安抚着迪卢克，他听不进去任何声音，凯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陷入绝望，不停地重复，“我做不到……这算什么，他让我怎么轻描淡写地接受这一切。”
6.
晨曦酒庄直到半夜依旧灯火通明。
忙碌了一天的骑兵队长久违地回到了酒庄，卸下身上的肩甲和披风，放松地伸展自己的手臂，随意地问：“爱德琳，那家伙人呢？”
爱德琳担忧地回答：“还是那样，凯亚少爷。老爷一直都在书房研究资料，送去的晚饭也没吃几口……”
凯亚叹了口气，心想着至少别让爱德琳担忧啊真是的，转头笑着安慰女仆长：“没事，我去找他。”
两三步上了楼，凯亚门也没敲就推门进去，迪卢克看都没看他一眼，手边摆着大量的牛皮纸，正在翻阅一本看上去就年代久远的古书。他比上一次凯亚见到他时的样子还要憔悴，不知道有多久没好好休息。
凯亚只是走过去，然后在迪卢克的面前停下：“迪卢克老爷，「天使的馈赠」很久不开门了，再这样下去就真的要被猫尾酒馆超过了哦。”
迪卢克一动不动地盯着泛黄的书页：“随他们去，我不在乎。”
“作战会议你也不去参会，骑士团今天都不怎么敢说话，一直都在看你的脸色。”
“他们会看脸色就不会找我去作战会议，作战会议要是还在讨论怎么更加顺利地献祭你，再开一百次会议我也不可能去。”
“迪卢克，你为什么总是要这样为难自己呢？”
凯亚随意地坐在他的办公桌上，轻轻地把手搭上迪卢克的小臂，明明根本没用力，迪卢克却像被压住了一样僵在原地，他笑了笑，“谁都知道这是最保险也最快速的方法，暗夜英雄大人……你不希望我像你一样成为英雄吗？”
“闭嘴。”迪卢克依旧没有看他，仿佛山雨欲来，凯亚看到迪卢克正在竭尽全力地抑制自己的愤怒，“……我不知道你怎么说服的琴，你用花言巧语哄骗所有人的那些伎俩我也不感兴趣，我不会接受，也不可能像小时候那样被你耍来耍去，少在我面前浪费口舌。”
“你居然提起小时候了？真少见啊，我以为只有我在怀念过去呢。”凯亚的声音盘旋在迪卢克的头顶，毫不遮掩，每一句话都在挑拨他脆弱不堪的神经，“就不能像小时候的你学习吗？我可是你的头脑，思考的事情交给我不就好了，你就听我的去做就行。”
“再说话你就滚出去。”迪卢克总算抬起头，他死死地盯着凯亚，对他下了最后通牒。
“听我最后一次，不行吗？”
凯亚歪下腰，双手将迪卢克按在座椅上，他明明在笑，却用那样悲伤的眼神望着迪卢克。
那样的眼神几乎要把迪卢克逼疯了。
他慢慢把凯亚搭在双肩上的手放下来，麻木地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资料和古籍，眼睛似乎怎么都无法聚焦，他看不清任何一个字，只能怅然若失地喃喃自语：“一定……一定还有什么办法的，这肯定不是唯一的办法……”
“迪卢克！”
“别说话了！”迪卢克几乎是一瞬间就上手握住了他的脖子，他差点要在手上施力，却只是颤抖地停在半空，眼眶和他的瞳孔一样红得厉害，“不会只有这一种办法的，之前很多次，都是这样，我可以不向父亲举剑，也可以不在雨中向你挥刀，一定还有别的路可走，我已经选错太多次……不能再错下去了。”
他变得易怒又暴躁，变得紧张，变得过激，迪卢克的变化凯亚都看在眼里，毕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迪卢克，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迪卢克的想法和处境，所有的一切都在将他杀死，世界与他背道而驰。
凯亚突然感到很抱歉，所以他轻轻拥抱了迪卢克，在他耳边告诉他：“怎么会？你永远是对的，迪卢克，我相信你的。”
除了抱歉，他也再做不了什么了。
“……凯亚.亚尔伯里奇，你是想用这些杀死我，对吗。”
凯亚微微睁大了眼睛，迪卢克将他整个人都拥在了怀里，他看不见迪卢克的表情，只能感受到急促又温热的气息落在他的耳后，他听见迪卢克说：“你杀不死我，亚尔伯里奇。”
“你躲着我，又想要抛下我，对我的痛苦视而不见，对我的崩溃听而不闻，这些伎俩没有用，凯亚。”
“你再清楚不过，我每一次被置于死地，又总是能活过来。”
凯亚想到了很多场景，想起成人礼的大雨，想起遥远的至冬国的雪地，想起无意间看到染血的绷带，想起无数个缠绵悱恻的夜晚，他也曾一次一次吻上迪卢克死去的疤痕。
他想起自己为什么总是要躲着迪卢克的原因了。
他害怕这个不会死去的迪卢克，他明明一次一次地被击垮，又一次一次地站起来，每一次都会比先前的他更加强大。
他害怕这样的迪卢克真的会不顾一切地把他救下来。
迪卢克紧紧地抱着凯亚，似乎要让自己融入凯亚的骨血，或许那一刻他下定了什么决心，因而变得平静下来，他告诉凯亚：“相信我一次，我会赢的。”
凯亚闭上酸涩的眼睛，搂住迪卢克的脖颈，抱紧了他的黎明：“……嗯。”
7.
“后来呢？”凯亚焦急地抬头，汗水早已浸湿他的手心，“你赢了吗？他得救了吗？”
迪卢克笑着摸了摸凯亚的头发，示意他安心：“我说过，我不会死，我总是会赢的。”
“你的世界被拯救了吗？”
“提瓦特安全了。”迪卢克回答，很快就垂下目光，“只是……稍微付出了一点代价。”
凯亚意识到了什么，他站了起来，有些不敢置信：“等等，这个代价不会就是……你来到这里的原因吧？”
“你很聪明，凯亚。”迪卢克发自内心地夸奖他。
凯亚默默地坐了回去，过了很久，他小声地问：“很艰难吧。”
“很艰难。”迪卢克转过头，凯亚仿佛看见了那个世界里真实的他自己，一个真正的战争英雄，“但在黎明到来之前，必须有人稍微照亮黑暗。这是先父给我的教导，也是我一直以来的信念，是我不死的秘辛。”
凯亚久久都无法回过神来，直到他听见迪卢克开起玩笑，说着这样《坎瑞亚遗孤之死》就没法上映了，不知道那群人会不会因此感到遗憾呢？这一次，凯亚很快回答了他。
“但是，有一部新的剧目可以上映了，我觉得那部新剧一定也会大受欢迎，席卷整个提瓦特的。”
“什么新剧目？”
“《火之鸟》。”凯亚看到迪卢克有些讶异地回眸，随后又改了口，坚定地回答。
“不……应该是，《不死鸟》。”
照亮黑暗，追逐希望，一次一次地被击倒，被湮灭。
一次一次地从灰烬中重获新生。
8.
凯亚依稀记得迪卢克的笑意，他好像说，不死鸟的剧情不值得大家花钱买票，再往后，迪卢克说了什么，他就一点都想不起来了。
他的脑子似乎比以前更混乱了一些，就好像他只是出于敬意，到帮助他的人死去的地方缅怀一下，一晃三天过去，迪卢克已经占据了他的脑子整整三天。
他正在打扫家里的卫生，这时电话的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，他接起电话，警局让他过去一趟。
再次坐上熟悉的小沙发，问话的依旧是上一次的警官先生，这一次他直接开门见山：“经过我们对死者手机的恢复，我们查询到他的通话记录。”
“最后一个和他通话的人，是你吧？”
“是我。”凯亚干净利落地承认。
警官先生的表情古怪起来：“上次为什么没说？”
“他没接。”凯亚面不改色地说，“他跳楼的前一天晚上，大概十一点多打的。”
警官的脸色总算缓和下来，他又问了一些简单的问题，最后告诉凯亚，迪卢克在生前立了遗嘱，他将名下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凯亚。
在警局待了很长一段时间，处理了各种手续，他总算回到他的出租屋。
虽然这个房子很快就是他的了。
他站在空无一人的大厅中，那个人并没有留下什么生活过的痕迹，好像这个房子里本来就只有他一个人一样。
又或者，他早就知道自己要离开这个世界，所以提前将一切清空。
凯亚回想起那个警官，看上去很威严，工作经验似乎还是欠佳，居然对他没有一点怀疑。对于需要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孤儿来说，欺骗才是常见的手段。
他几乎不会打迪卢克的电话，如果真打了，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。比如那天晚上，他冥冥之间有一种强烈的不祥，几乎让他无法入睡，所以他立刻翻身坐起，拨打了迪卢克的号码。
而迪卢克一定会接起来的。
接起电话时，凯亚能听到清晰的风声，那是站在高处才会出现的声音。
他突然想起迪卢克口中所描述的他的故土，被清风所浸润的国家，自由自在的风与牧歌之城。他还没说话，迪卢克就先开了口：“今天的风很好，是适合葡萄生长的天气，可以酿出品相不错的好酒。”
他一向不明白迪卢克说的话，只是单刀直入：“迪卢克，你要走了吗？”
“嗯，我要走了。”迪卢克的声音有些失真，但凯亚荒谬地听出来了，迪卢克心情还不错，“房子和我的财产都会留给你，有了那些，你可以无忧无虑的过好下半辈子。”
“你确定是这个方法吗？”凯亚握紧了手机，“我是说，是不是不确定性太高了，这样真的能回到你原来的世界吗？”
“我已经验证过了。”迪卢克回答他，“车祸的时候，我濒临死亡的那三天，我真的回去了，我看到了那扇来到这个世界的门，我见到了那个凯亚，他看到我，然后向我冲过来，我们拥抱了，他哽咽着说他以为我再也回不来了，我说，我会永远在他身边。”
“等等，等等。”凯亚打断了迪卢克喋喋不休的叙述，“迪卢克，你有没有想过，那个世界不是平行世界，是你根据现在的生活所构建出来的世界呢？”
“……”迪卢克那头安静了，过了一会儿，他突然问，“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吧，凯亚。”
“你听我讲了很久的故事，如果是你，你会让我不顾一切地去救你吗？”
听到这个问题，凯亚哑然失声。
“……会。”凯亚低下了声音，苦笑了一下，“对不起啊，我不是他。”
他听见迪卢克轻松的笑声：“我知道，我从来不觉得你是他，倒是偶尔会觉得，他要是有一点像你就好了。”
“真的要说再见了吗？”凯亚的声音有点沙哑。
“我是被囚禁在这个躯体中的灵魂，本就不属于这里。”迪卢克的声音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，张扬又肆意，“现在，我只是重归自由。”
凯亚明白，他留不住执意要离开的人。
他强撑着，没让自己的声音听出差错，用他一贯的腔调说道：“好吧，看出来你是很爱你的家人和国家了，我劝不动你。即使是沾了那个人的光，我还是要谢谢你对我这些日子的照顾。”
“别这么想，我也不是会无条件地帮助每一个叫凯亚的人。”迪卢克甚至还腾出时间安慰他，“你愿意听我说那些故事，我衷心地感谢你，并不是沾了谁的光，凯亚就是凯亚。”
“那你呢？”
“我？你不是说过了吗。”
那就是迪卢克留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句话。
“不死鸟，我永远不会死去。”
9.
向他唯一的朋友倾述完这几天发生的一切，凯亚吐了个烟圈，淡淡地笑道：“听起来完全就是神经病啊……你就当我也是吧，这么多年我早疯了。”
而他的朋友，学校里最漂亮的那个姑娘，她只是静静地听完，然后问：“你觉得呢？凯亚，迪卢克先生这件事，你内心的真实想法是什么？”
“我一点也没办法感同身受，莫名其妙，又觉得很无力。”凯亚叼着烟，每每想起都感到酸涩，“就像他说的那样，《坎瑞亚遗孤之死》对于他来说不是什么美谈和佳话，就是自己最爱的人的死亡。”
“我也是这样想的啊，追逐希望也好，重归自由也好，在这个世界，在我眼里，他就是死了，仅此而已。”
他的朋友打量着他的神情：“你不相信吗？他所说的那些，蒙德啊，提瓦特啊，你不相信那个世界吗？”
“……好吧，我只是没办法和他感同身受。”凯亚似乎是想起了那些往事，他笑起来，“其实我相信他说的，也相信他已经回到了凯亚.亚尔伯里奇的身边。”
“本来我也不相信，直到我看到他说起凯亚.亚尔伯里奇时流露出的神情，不是单纯靠臆想就会有的。”
“所以，我希望他已经回到了他的酒庄，今天也是风很温和的好天气，阳光明媚灿烂，葡萄旺盛生长，他能做出品相很好的葡萄酒，将第一瓶新酿送给他爱的要死的义弟，听他说他义弟超爱喝酒的。”
今天的天气不算好，天气阴沉，预报中的暴雨将下未下，凯亚把烟熄灭，伸手遮住大片的乌云。
他有些自嘲地笑笑：“我就不喜欢喝酒，之前和那帮人出去鬼混，一杯酒都没点过。”
“他留下了很多钱，你之后就可以过上新的生活了，这很好。”朋友安慰他。
凯亚看着远处的天空：“是啊，所以我早就说了，他是不死鸟啊。”
“我后来听说，他摔下来，骨头全碎掉了。明天下午他的遗体就要送去火葬场。”
“他的身躯化作灰烬。”
说到这里，凯亚扬起一个很淡的笑容。
“而我是他的新生。”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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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妄想症还是穿越梗，靠大家自由心证啦www虽然本人剧情写得很菜，但是欢迎大家交流剧情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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